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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论(七) 南宋 · 叶适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四八○、《水心文集》卷五、《水心别集》卷一五
盖今之所谓分画者,以一当一,而以一取一,适得平焉。
以蜀当秦,亦以取秦;
荆、襄当韩、魏,亦以取韩、魏;
以淮当梁、汴,而亦取梁、汴也;
又以沿海制置司不当齐而志取齐焉。
如是而长江之内,深入吴、越,旁极闽、广,而我之所以为国者,又当在分画之外,其自守犹为有馀。
至于人徒、兵械、财谷,而我之所以为具者,不待收聚经营而可以自足。
则是非必奋于微弱,立于艰危,以小取大,以寡取众,若昔者越之取吴,燕之取齐也,又非若女真之于辽与我也。
而又中原者我之地,中华者我之名,报复仇耻者我之义,则自燕以南,其势易以倾动而从我。
若是,则我于一当一、一取一之外又有所谓易者。
虽然,我之所有,亦非彼之所无也;
我之所易,亦非彼之所难也。
力均者必以力胜,而我又有所谓难者。
自宣和以前,以弱势行弱政,百二十馀年矣。
宣和以后,又非止弱而已。
我之人气夺心慑,不能自主其命,而今也抗首奋势,大正其纪纲,欲必以二年之外五年之内而有大功,天下之人,或以窃笑,或以惊骇,或以疑之,或以非之,或以沮之,异论四出,解体不前。
且复人才未尝素练,识不足以信其志,意不足以行其力,则兵之欲少者未必不激而变,财之欲少者未必不因而乏。
此必至之势,而君臣相与之间,不能泰然自保以要其成者也。
虽然,事决有不可不然者,在陛下深信力行而已。
盖昔者其人所行之事,与其人所立之论尚为不远。
论立于此,若射之有的也,或百步之外,或五十步之外,的必先立,然后挟弓注矢以从之,故弓矢从的而的非从弓矢也。
今日之论,先揣其人之不能行与其势之不可行,而论因以立,是引的自近以成射者之无能而已。
自东晋王述、蔡谟始有量力度时之论,而殷浩诸庾屡谋北方,桓温事力尤盛,谢安时会最捷。
然皆劳民动众,无所成立而败丧随之,故王述、蔡谟之论胜。
而今世偷惰无能之人,窃取其说以疑乱当世,所以国威久不振,而陛下欲为之志久而无所为也。
故臣愿陛下究观古今之变,尽其利害之情,而得其难易之实,解胶固,申挛缩,先有以大慰天下之心。
天下之人方倾耳张目,耸动四顾,而莫知陛下之说安从出也,然后立坚定之论而讲分画之规,警策群臣,生其智力,以终行陛下之论,如射之立的。
而不使群臣一前一却,怀诈饰非,以疑沮陛下之所立,譬如引的自近以成射者之无能也。
此天下之大决,安危兴坏之大端,陛下之所先知者也。
知此者定,则臣虽微且陋,得以其说为群臣之倡,承望圣意而敷畅于下,诛赏可用,功罪可分,而人材出矣。